Chapter 5
荒漠，沙丘；朽木，仙人掌；恶魔残骸，秃鹰。但丁；维吉尔。
……等等！维吉尔？！
“你在发什么呆，刚刚那一下把你打傻了？你求我的话，下次我可以下手轻点。”
维吉尔优雅动听的嗓音不咸不淡地传过来，Dante难以置信地望过去，张开干涸的唇齿，半响吐不出一个字。
这是哪里，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世界？像这样毫无征兆的跳跃从来没有发生过，难道说……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不是吧，这个梦也太惊悚了吧，他竟然梦见维吉尔有儿子了，这怎么可能呢哈哈哈，没有哪个女人经得起他哥的折腾的吧？这种对他哥来说战渣五的小玩意儿两分钟就操死了吧，怎么可能活到生出这么大的儿子的时候哈哈哈哈……而且他居然活到两百四十六岁了还以追求维吉尔为信仰，开什么玩笑哈哈哈哈哈……他才26呀，不说别的，他是直男，喜欢大胸翘臀的美女好吗，放着这么好说话的翠西不上，跟自己老哥和侄子纠缠不清？还能更扯一点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Dante忍无可忍地笑了出来，越笑越要命，肩膀耸动个不停，甚至眼泪都流了出来。
维吉尔忍无可忍地踹了他一脚，把毫无防备的Dante踹倒在地后对方还是笑得在地上打滚，只好蹲下来揪住他的额发，把额头猛地贴了上去。近到窒息的距离让Dante屏住了呼吸。维吉尔见好就收地退了回去。“你在发什么神经？”
“我跟你说啊，我刚刚梦见你和别人生了个儿子，你儿子还暗恋我，我实在不行了你知道吗。假设我跟你儿子好上，我岂不是得叫你一声’papa’？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实在太好笑了。”Dante差点又没崩住，怕他哥按捺不住赏他一刀，只好憋着不闹了。
“……我不知道你站着也能睡着。你在这等吧。不过是食物，我一个人就可以。”
维吉尔说完站了起来，却感到小腿上扒拉上一只手，条件反射地抽出阎魔刀，却对上一双可怜巴巴的眸子。
维吉尔颦眉无声睨他，Dante保持着那个跪爬的姿势，弱弱地吐出一句：“……你不是打算趁机跑路吧？下次见面，我会把你当成背叛的妻子撕成碎片哦。”
“抛弃弟弟还被仇人做成恶魔手办来追杀弟弟被反杀的蠢货是你哥，又不是我。”维吉尔好整以暇地回敬他，不出所料收到了对方瞳孔骤缩却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怎样？”
“你真是条毒蛇，滚吧。”Dante恨得咬牙，又不能真把这个维吉尔怎么样——他已经意外失去了一个，不管这个维吉尔是不是真的，他都做不到再杀他一次了。
“你不能怪我吧，那会儿要是我不出手，你已经死了。”
“我没有，我是怪我自己。拜托你别提这事了行不行？去吧，让我安静会——别走太远，你要回去你的世界，至少跟我说一声。”Dante无力地挥挥手，找了处山丘靠上。
“……等等维吉尔。”
“……一次说完。你这烦人劲真是哪个世界都一样。”维吉尔虽然嘴上不饶人，却还是停下了脚步。不算剧烈的阳光投在他的侧脸上，让他看起来温暖得不真实。Dante复杂地看着他——要是他的老哥才不会回头呢。他做梦都希望他的维吉尔赐给他这点耐心，然而现实总是这么残酷——却又留有余地。命运为什么要安排另一个维吉尔来救他呢？
“维吉尔，你有女朋友吗？”不过大脑的话就这么蹦出来了，但是他并不怕维吉尔误会，不如说，他就是蓄意挑衅。他现在难受极了，不被维吉尔插两刀浑身过不去——最好把他打得半死，或许就可以死心了。他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他不会把他当成弟弟带走的吧？他只是出于意外才到了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顺手救了个和自己弟弟长得一样的人，然后丢下一句“为了你好，蒙德斯要由你自己来”就消失不见了；直到最近他在他事务所附近出现，他日夜不停地追着他来到边境，受他一闹，两个人一起被沙尘暴卷走，再一起普通地被困在这个沙漠，现在暂时休战，作为“驴友”同行，仅此而已。
感受到Dante过分灼热的视线，维吉尔心里那股邪火就忍不住闹腾，他默默地勾起了嘴角。
“没有……”维吉尔好像有些犹豫地说，紧盯着Dante的灰质眸孔捕捉到对方骤然一亮的神采，才不疾不徐道，“——但是有个未婚妻，那个女人你应该认识。”果然，Dante的脸又抽抽了。呵呵，Dante总是这么可爱，不管哪个世界都一样呢。
“……谁啊？”Dante努力压出不屑一顾的语气，但脸上的小表情完全出卖了他。
“翠西啊。”
“……所以说在你那个世界历史，确实是和我这边反过来的。”Dante听到这个不免有些好笑，意外又情理之中的无奈爬上他的嘴角。“那么你和你弟弟……Dante的关系如何？”
维吉尔眨了眨眼，凉薄的嘴唇吐出了那三个字。
Dante像是听到什么幻觉或天方夜谭，完全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我爱他。”维吉尔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歪头无辜道，“……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他是我弟弟啊。”
Dante反应过来已经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这个维吉尔依然是那副不管他做什么都无动于衷的姿态，完全把他当成小朋友或者什么家养兔子在撒娇——操他的。
“你是故意的吧？”Dante气到发抖，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浑身的毛孔都叫嚣着要把这个混蛋撕成碎片。“你明知道……”
维吉尔伸手触了触他的额发：“Dante，跟我走吧。”
“什么？！”Dante惊呆了。
“你这副样子独自留在这个世界，迟早会被那些具有读心能力的恶魔玩死的。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在我那个世界里，但丁从小就在蒙德斯身边，跟他感情好得很，没有他被做成黑骑士无脑跟我对抗的历史，所以我不知道。”维吉尔握住他的双肩，诚挚地看着他，“……对不起。”
“……”一下子经历了太多情绪的大起大落的Dante很难讲现在是什么表情了，他缓了很久才找回了语言能力。“……你。”为了压住由内而发要他死一般滂沱的泪意，他扭曲地将一切化作了最恶意的玩笑，也是最后的挣扎。“你就不怕我也杀了你弟弟？”他下意识想要他为他烦恼——这便是接受了。
拒绝我吧，该死的，为了你的弟弟。求你拒绝我吧。
这接受是有多痛。他间接杀了他哥，却罪孽般还想要幸福。
事实证明不管多么理想的维吉尔也还是维吉尔，他不仅对他的痛苦视若无睹，还放出了令人崩溃的绝杀：他用他的维吉尔恐怕这辈子也不会这么温柔的语气对他说——“如果是那样的话，证明你想独占我。我会很高兴。”
——原谅我，Vergil。我没法拒绝这个。我不想一辈子在失去你的噩梦里无尽挣扎。就算是能和你的影子亲吻，也是好的。
——再见了，我的哥哥。
Dante哭着与他相拥，就这么睡着了——自从他知道黑骑士是维吉尔后，他就没睡过一顿好觉；自从追逐这个哥哥跑到荒漠，更是撑着眼睛寸步不离；此时内心有了着落，便再也支撑不住了。
……
如果他知道后来会变成这样的话，他这辈子也不会睡觉的。
Dante满面惊悚地坐了起来，剧烈的头痛刹那从额角处炸开渗入整个脑壳，熟悉的老朋友——该死的宿醉又造访他了。他很久没这么疯狂了。昨天喝了多少？
梦当然是真的，梦里关于246岁那部分当然是根据现实自己的潜意思再造加工了，但后面的内容和当时的情绪一着不落。该死的——恶心。这个梦现在只会让他愤怒和不屑了。他宁可梦见别的维吉尔，也不想梦到最初的那个。那个罪魁祸首说完就消失了，留给他发疯的双倍绝望——妈的他是不是故意的。兽首还是他后来意外得到的，但不可避免，最初那个维吉尔的那些话困住了他，也是他执着于兽首，流浪了百年的契机和动力。
其实很久没做这个梦了（当然在最初的百年内还是时不时就要重复一遍的），可能是因为昨天让人绝望的事实，触动了那该死的回忆吧。
Dante起来喝了口水，就着冰凉甘美的感觉吞没了那些恶心的怅然。随意扫了一眼这个不认识的普通客房，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视线飘到门口。
捡尸他的人多半只有那个企图，好心人才不愿靠近满身恶臭的酒鬼，认识他的人不会送他到客房。所以他决定，一会不管看到谁，男的女的美的丑的，就操死他。作为回报好了。
——他也要跟别人生个孩子。将来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和自己儿子一起操死最初那个维吉尔。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