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蛋

温泉蛋

维吉尔站在挂有他人那么大的「汤」字会所门口,蹙眉瞅手机。界面停在来自“D”的短信上:不用等鹅,拧自己玩哦(给您比一串愚蠢的爱心w)【全是错字】

啊,他愚蠢的弟弟,居然懒到手动特殊符号,打串爱心又不难。但,至少他有自知之明。维吉尔微微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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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冬天去旅游,人们第一会想到啥?显然毋庸置疑是温泉。热汤、美食、朋友。想想都得劲。这不,在但丁订的一摞摞温泉旅游攻略的诱(hong)惑(zha)下,哥成功被他拐了来。

这是一座基于天然温泉之上筑造的高级会所,集泡汤、泳池、餐厅、电影院、KTV、网吧、电子游戏厅、儿童游乐场、图书馆、按摩房、健身、汗蒸、星空房,甚至还有晚会展厅于一体。可谓是将娱乐至死做到了极致。光汤的方式,就有户外足汤、绢丝池、按摩池、挂汤、桶浴(搓背加钱)。温馨的氛围,典雅的装潢,如酥胸般软糯的漂亮沙发横卧各处,让人充满打卡欲。不得不说,他哥的眼光确实不错。且不说消费达到门票额直接免门票。最贴心的一点,如果想同时尝尝附近的美食,逛个小广场什么的,出门不超过两小时可以存牌,无需二次买票。这就意味着只要你一直不出去,甚至可以长住在此,只需要门票五分之一的过夜费就可以无限续玩、附近畅游,买到别人一整张门票都未必搞得定的娱乐项目和场所。但丁甚至考虑干脆住在这,谁来见他先交张门票,接着哄哄委托人一起刷够免票餐再说……维吉,你看我这样算会持家么?你可不可以不要嫌弃我,在家里多呆一段时间?

但丁志得意满地占了一整个池,他选了一个地处偏僻的小汤,还不讲武德地设了结界——千万不要跟他讲道理,要讲跟他旁边的哥哥讲,毕竟他就是道理本理。他只听哥哥的。水雾氤氲,但丁的世界里只剩下身边那位古希腊神像本尊般的男神。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就像一条伺机待动的蛇。

他望着他的神,虔诚地,着魔地。

维吉尔的脸上浮现但丁熟悉的凉薄笑意,似在嘲笑弟弟的愚蠢把戏,抑或是他无稽的感情。但丁不是年轻时的但丁,他不会会错意了。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在窒息的边缘缓缓将脸贴过去,将唇递过去,在敬爱的哥哥天鹅般的项颈周边留下串串葡萄皮般的齿痕。

“我爱你。”但丁有点受不了了,他巴巴地说——维吉尔是怎么做到的呢?他的皮肤简直像银行金库大门一样。

维吉尔终于转过脸正视他,但丁并没有抱多少期待,那张脸根本无法摆出人类的表情,他知道。而且那太惊悚了。维吉尔也确实如他所愿,开始了维吉尔行为——超出但丁预期且使他恐惧:他静静抚上但丁的脸,理乱他贴得有些傻气的湿发,然后用那双宽厚的手揉了揉他的头。

但丁的心霎时碎了一地——你他妈是谁?我哥哥呢QAQ我哥哥哪里去了。我那只小时候会直接把额摁进浴缸里的亲亲维吉呢??碰一下就仿佛拽了他尾巴似的血盆巨鳄大吉尔呢???

但丁脸色难看地僵持了一会,最终哀怨的叹息。

客气就是拒绝,肢体语言是不会骗人的。这意味着……但丁会放手吗?显然不会。不要说梦话了,他可怎么放:人都在碗里了,有不吃的道理吗?

错都是答应陪他泡汤的哥哥的错,对赤子之人实施中年人三不政策的渣男的错。所以但丁双手稳稳箍住他的哥哥,冷酷地看着他。要他直面自己种下的果。但是弟弟的眼睛却好似流动的血浆一般。

维吉尔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似乎他的思绪游离到了什么但丁去不到的地方,而眼前的但丁只不过是个会说笑话的充气娃娃。他可以考虑为了他的新娘做事前练习,陪他的弟弟玩玩无伤大雅的小游戏——反正这无损魔王的威严分毫。可能还能为他的魔生添一笔浓墨重彩的乐子,作为晚年舌战群魔的酒后谈资呢:你知道吗,我跟我弟斗了大半辈子,最后他终于被我打服,还患上斯哥症,一天不被我摩擦浑身蓝瘦……

但丁被自己无厘头的想象逗笑了,但不要紧。他的脸跟着红润了起来。就像是得到了小维吉的特许,而他又能如愿以偿被他按在地上摩擦。当他的小哥哥抬起他世界第一迷人的腿,踏在他的小奴隶身上时,没有人能阻止但丁流鼻血。

他硬了,为一会会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情。

“你逃不过我,哥哥。”

“我会让你看着我的,一直看着我到最后。哪怕在你跟其他人办♀事的时候。”

“也许你觉得你不行,但不要紧。你弟弟我办事很妥❤”

“刚刚的晚餐你去洗手时,我下了药,剂量不大,但那是从魅魔身上淘来的。我相信那对我们有好处……你会可怜你唯一的弟弟,是不是?……不要紧,尽情蹂躏我。然后把我钉在你婚礼的墙上做装饰吧。顺带一提你岳母我关了起来,我不打算告诉你他在哪。除非你们不买新房——我不想你为了个女人就断绝我的吸哥权——午休时候的膝枕也剥夺的话不如要我死。”

“你要走,也可以,带上我给你的吻痕。在这里……”但丁抚过维吉尔的唇,“我看过一篇杜撰我们兄弟的故事,名字叫《吻痕》。寓意:吻上留下的伤痕。很不错吧?”

“啊……你在鄙视我,真可爱。维吉。我好喜欢你讨厌我又拿我没辙的样子。”

“但一会你就要操我了。”

“然后你就会真香。”

“我会让你真香的,哥哥。”

“如果我办不到,我会自杀的,亲爱的……那么现在开始吧。”

“我提醒过你,如果你要走必须踏过我的尸体,把我逼到这种程度都是你的错啊,维吉……”

池边,一颗苹果般的魔器腾空静静地旋转着,将整个露天汤池洒满梦幻的七色。那就像是一场庆典。婚礼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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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那边那个客人是不是有病,我们不能拒绝他吗?那穷鬼连个包汤都不舍得开,还好意思占据我们新买的灯——那个灯好漂亮——真浪费!”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是个女装大佬。

“嘘,小声点。你新来的不懂。那不是灯,是他带来的魔器。据说好像具有幻象能力,没事不要靠近,我在那个光下甚至看到了我前妻……害,那是传奇恶魔猎人。我们老板想收购他的魔器好久了,是老板的客人。没事别去招惹他。”

“!原来如此。可是……有件事我很在意。他心心念念的维吉尔是不是陪他来那位啊?门口不愿进来那位?他记得他是这么叫他的。”

他们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是秘而不宣的怜悯。

维吉尔屹立在门口,脸上刻满了不耐烦。

数到十……再不出来就进去揪光但丁的胡子。维吉尔痛定思痛,开始倒计时:10、9、8……

“维吉尔!”

一听到这声音,维吉尔焦躁的情绪就稳定了下来,并且打心底感到放松。曾经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事,而那个人已经……万幸,物质守恒定律让它得以以另一种形式重返他身边。

他相信这是命运给予他的补偿。

这就是为什么翠西的胸口摇曳着两条夸张的红宝石项链。一条金、一条银的。而她在这里,在他身边。维吉尔因此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

每次看到这对项链,维吉尔的胸口就满溢火光:他的脸上浮现出超然的自信,那使他看起来异常的霸道和迷人。翠西的眼神毫不掩饰对其的欣赏,她靠过来,将酥胸贴在那肌肉札结、坚实可靠的臂膀上。

“抱歉迟到了!等很久?”

“也没有。”维吉尔搂紧了她,“我们走吧。”

“但丁呢?”翠西左顾右盼,“我听说他要介绍他的新女友给我们,你见过了吗?”

“呵,你有兴趣,可以自己进去看看。”

“呜哇”翠西脸上立马露出嫌恶,“果然。相信但丁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翠西。”维吉尔想了想,问道。“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方面兴趣的?”

“怎么了?接受不了自己记忆中可爱的小弟弟长歪了?后悔当个坏哥哥了?”翠西嬉笑地用玉指划过他的胸口,满意地感受到后者的肌肉一阵颤栗。

维吉尔捉住她的手,厌恶地蹙眉。“这个笑话并不好笑,也不适合你。”

翠西挣扎不开,对上维吉尔愈发骇人的气场,阴阳怪气地冷哼。

“又来了。维吉尔,搞清楚。但丁是你弟弟又不是我儿子。不要事事从我这里过好吗?我又不是你们的传话筒……我对你们迟到几十年的兄弟家家酒毫不关心啦。虽然我建议你多关心关心人世,你也不要太入戏好吗?但丁不是你的小弟弟了,没有你,他一个人也长这么大了。据我所知,他从不亏待自己,也知道什么对他最好。甚至有些目中无人。不像某人……”翠西恨铁不成钢地瞅了眼呆头维,猛戳他那肥沃的肌腱一指头,被那弹力愉悦了眉梢。“而且,比起这个,不是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操心吗?嗯?”

维吉尔突然有种想要拂开她的冲动,但他生生制住了自己的感受。首先,这很不礼貌,他知道她没有恶意。其次,他实在无法理解自己的反复无常:为什么他既想和翠西培养出和但丁一样的羁绊,又常常希望她不要试图僭越他心中的某种……说不清的东西。他隐约觉得那和但丁有关。但每当他试图表达……他都会觉得这太“过”了,不会有人理解的。

可是,翠西和但丁,他们的区别到底在哪,不都是他的家人吗?

“你是指结婚?”

“对啊我教堂都订好了,你准备得怎样?”翠西期待地看着他。

维吉尔曾经对这双眼提心吊胆,特别是当她光彩熠熠地望着你的时候,这个世上没人能拒绝那其中满溢的爱与希望。

可维吉尔不会撒谎。“抱歉,我不知道要准备什么。”

言下之意:戒指太贵了,他们兄弟买不起,而他答应过但丁不抢劫的。

老实说,项链都交出去了,他希望翠西能有点自觉(四舍五入把但丁以前送那条也算上)。不行算了。

总结:希望翠西能有点自觉。

“哎……”幸好,翠西没有失望,只是一脸就事论事“我就知道”的表情。太惨了,她的未婚夫还一脸“你终于开窍了”的老神在在,毫无自己又刚过了一道送命题的自觉。而她就要与这家伙结婚了?上帝啊,她欠斯巴达的全家么?总不是因为用了这张脸,就要背负相应的负担吧……“那你对于婚礼有没有什么期望?想象之类的?”

有的,他希望但丁来闹婚,然后他可以陪他玩玩,假意被拐走……不对。

“我希望但丁能够见证。但但丁说他讨厌派对,没睡过头的话考虑一下。我不知道……”不是的。

为什么要推脱?既然她想要,就让她一手包办不就好了吗?

翠西望着他,欲言又止。

有那么一刻,维吉尔多么希望她能说出来。说她不想要,说他不配。事实如此。他至今不懂翠西放着大好但丁不要,偏偏要跟他好……也许是为了气但丁……但胜利如此唾手可得——妈妈选择了但丁,而跟了但丁十二年的翠西选择了他。也许赢但丁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放弃又有什么好处呢?他和但丁如此相似(虽不相同),难道翠西不会回到但丁身边吗?

顺带一提,如果翠西嫁了他们兄弟以外的人,他可能会生气的。因为翠西应该是他们的家人——她都跟了但丁那么久了,怎么能背叛他?无法想象失去她,他的蠢弟弟会颓废成什么样……据他所知,但丁虽然以前作风也不好,但至少没兴趣买春。而知道翠西婚事后的但丁,就这样。

那维吉尔就更不可能放手了。

把翠西掌握在自己手里,他们想和好还能好。不行也算替母亲和但丁弥补了自己那道疤。维吉尔不断地试图说服自己。他的胆小和他的恶念握手言和,谨小慎微地隐藏着他真正的欲念,维持着他的人设,世界观,一切与最珍贵的无关紧要的东西——最终让他离真相越来越远。

“维吉尔。说实话,你爱过我吗?”最终,翠西微笑着排出了那个问题。

【“维吉尔,维吉尔啊。帮我问问你的良心:我的哥哥爱过我吗?”但丁微笑着抛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问题。他为什么不直接问他,说得他们是两个人似的。】

当时他怎么回答来着。

“爱过。”维吉尔例行公事地答。

“那现在呢?有多爱?能坚持到我们领证之后,还是生子?”翠西眯起眼,那营业性微笑与莫名的低气压简直和但丁如出一辙。

【“有多爱?有这么爱吗?(但丁将拇指和食指张开大概半枚硬币的大小)还是更小?……现在呢?比如说,明年或者一分钟之后?”】

“……”他那会选错了答案,那之后但丁就不理他了。

“如果你认为戒指可以证明我们的爱,我们买一对。”维吉尔如是说。

通过翠西的投怀送抱,维吉尔知道答案不是“愚蠢的问题。我们是家人,想甩掉你(我)是不可能的吧。”了。

当然,那个(我)字,维吉尔有十万个理由说不出来。最大的问题是他本人未必能想到那句话何止是婚礼,足以覆灭爱他的人,同时重建他和他们。然后在这之上才是真爱的开始。而不是用一个谎言去填补另一个谎言,最终大家都困在同一张蛛网,还觉得自己为了“大局”被捆着动弹不得的样子真特么美。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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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但丁开了个玩笑:维吉尔的岳母……是捏出翠西的蒙杜斯(笑)

*翠西这出的本意原是刺激但丁,谁知道对方无动于衷。但无论如何,以她的角度是稳赚不赔的。然后,作为旁观者,她可能是唯一洞悉他俩真正欲求之人。作为最有可能被彻底甩掉的人,翠西也有自己的苦衷和打算……迫于这对双胞胎的不稳定,她如覆薄冰。但无论结果如何,至少她从始至终忠于自我,且若失败,她必不会(像这对笨兄弟那样)陷入自己不作为的马后炮中自我折磨。

*温泉蛋2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