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树下开了一朵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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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7全文修改 细节全变。添加新内容。

Chapter 11

自己理的狗啃般的寸头,饱经风霜的毛衣以及同样风采的牛仔裤及中筒靴,凶神恶煞的黑眼圈像是刚约过架——是长成了老油条的尼禄:地沟油兑洗衣粉外加铝超标,妥妥适合打人那种。

……两个月了,哪里都找不到他。Dante会去的地方就那些,而整个城几乎都被他翻了过来。能问的人都问过了,那个人无论去到哪里,无论说不说话,人群中一站就是鹤立鸡群,没可能不被记住的。即使是尼禄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无法否认某人躲他的意图——可他不记得他又怎么招他了。

他们不是说好了吗,他去找自己的但丁和他的维吉尔,Dante去找另一个兽首或是把他和兽首分离的方法。在此之前他们和平共处,定时交换情报——尼禄真正想要的不是这个,但如果不是这样,他不知道要如何能留下他。

可他还是失踪了,就好像不曾存在一样。

尼禄不知不觉走到了事务所——没错自那以后Dante乖了很多,它甚至乐于扮演老但丁,继续他的工作。所以他和翠西住在一起。Dante对翠西的态度,怎么说呢,尼禄甚至觉得他们会结婚。关于他和Dante的交易,基本就是尼禄开个房,报房号,Dante来,然后他们闷头单方面做爱——是尼禄主动的。且无论如何挑衅,Dante拒绝做到最后,消遣有余。完了说正事,说完各回各家各找各妞。除了约会当天,这些年尼禄从未间断和姬莉叶的联络,反而越来越热络。姬莉叶的温柔是他如今唯一的支撑。他越发觉得,或许他该和姬莉叶结婚,了断这段走投无路的孽缘。

……但是这等于彻底放弃但丁,尼禄每念及此就感到如蛆附骨的窒息。不愿再想下去。他无法抗拒Dante就像瘾君子需要特定的救赎。

五年前,但丁失踪,Dante来到这个世界,他的生活跟着偏离轨道,但丁带走了一切。事到如今就是他也不得不承认,Dante说得没错,他爱的人已经不在了;他只是在Dante身上拼命找但丁的影子。如果Dante不是但丁,他断不会对他妥协至此。当然,也许有人会说牺牲他一个安定一个随时可能发病的怪物的心这样很划算,但是凭什么呢?如果但丁回不来,Dante不爱他,姬莉叶爱着所有人,他不过是众多之一。那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有何意义?

他倒希望能死在Dante手上,这样他就不用时时跟绝望难堪的羞愧作对,不必对任何人交代什么,也不必想念但丁。

……他已经疯了。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Dante冷漠嘲讽的眼神无所不在,在日常里,梦里,每一个熟人脸上,他感觉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心思,每个人都想践踏他,每个人都同情他……太恶心了(Dante:这就对了……你终于了解了)。而他无法对最亲的人诉说这种感觉……她们不会理解的,只会徒增困扰。

我好累,但丁,你在哪……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尼禄想进事务所,但坐落在黄昏下的街角,黑漆漆的鬼屋般的氛围劝退了他——Dante不会在的,翠西应该也不在;自从他回来后,Devil May Cry就没断过电。它甚至能想象出二楼井井有条的书柜里的书和各种稀奇古怪的玩物们都整装待发恭候着他们的王归来。他和但丁不一样,是个纯情又精致,讲究到有些神经质的家伙。

尼禄有些恍惚地攥住铁门,默默站了一会,苦笑,转身。

“尼禄?”

尼禄猛地回头,他这辈子都没把眼睛瞪这么大过,揉了揉眼,幻象没有消失……

“叔……?”尼禄不想这么说,但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那熟悉又亲切,笑眯眯的中年男子,他朝思暮想的挚爱,他的导航员……

“叔!”尼禄情难自己地再次唤道。不是那个他永远搞不懂抓不住的恶魔Dante,是他的亲叔叔,他的但丁!他不顾一切地伸手想抓住那个身影,急得撞在了铁门上,哐的一声叫人好不心疼。但丁瞬闪过来紧紧握住了少年的手,温声细语地:“我在呢,我在呢。孩子,发生什么了,我们很久没见吗?”

尼禄的眼泪就下来了……居然是真的,但丁,真的回来了。

但丁更心疼了,他不断地擦拭着他可爱的侄子的热泪,傻孩子还在往铁门上撞,血流如注也不罢休,眼神还一直紧攥着他,似乎在反复确认这真的不是梦。但丁最后只能把铁门掰开一个豁口,将迫不及待埋过来的人紧紧搂在怀里——噢老天,但愿这个世界的自己别跟他要维修费。刚才他探查一番,不知怎么这个世界的他很有钱的样子。

尼禄吻了上来。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但丁只觉得被一团火袭击了。

不一会儿他们便就地宽衣解带,尼禄自然地坐了上来。尽管他这么做,他却仍在哭。眼泪像暴雨或者倒豆一样凶猛地砸在但丁身上,比什么都疼。半晌,已经躺倒的但丁才如梦初醒,神情变得有些复杂。看起来并不知道为什么剧情快进到了这里。他试探着表现出一丝推拒,问他怎么了,尼禄就哭得更凶,他放弃一般叹气,索性奉陪到底了。

尼禄张开腿操他操得自己濒临魔化就晕了过去,但丁体贴地从他体内抽出来射了他一肚子,然后把人抱进事务所里清洗,等着醒来听故事。

……

“喂,宝宝,不带这样玩的。吊人胃口又不说后续,你想让我晚上失眠吗?搞清楚,我失眠倒霉的还是你哦?”但丁搂着这个哭着“强奸”别人把自己累昏过去,醒来却对自己的言行不置一词,只是紧紧抓着自己,生怕人跑了一样;用力到指节青白,浑身发抖的泥娃娃。宠溺地捏了捏他的鼻子,成功把人捏得眼泪汪汪。

“我错了……很疼?我真没用劲……”但丁苦恼地举手投降,尼禄摇了摇头,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女孩窝于他臂膀,“你不会再走了吧?”继而抓紧他,“混蛋……你是不是去另一个世界找维吉尔了?”

救命,这个世界的我也乱跑了?……我要是现在告诉他我还不确定我是不是他的但丁呢,他岂不是要杀了我?

“……不是啊。我一直想回家。”尼禄哭得这么伤心,想必“我”真的让他等了很久。要是他就是我的尼禄就好了……那样的话……不,我才没这好运气。怎么说,要不要试试帮忙找他的但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帮帮他吧。这样寻思着,但丁随口应承道。

“你的家,是谁?翠西?”尼禄的神色黯淡下去,手却违背心意的不甘心地收紧。

“是你。我的领地里从来都有你。”但丁望着不知因何瑟瑟发抖的尼禄,只觉内心无限怜爱,无法自控地亲了亲他的额头。而后他顿住,惊讶、悲哀、古怪、……种种情绪从他脸上一闪而逝。再没有更复杂的了。

“如果我想杀了维吉尔呢?”

“随你,我不插手。”

“那如果我打不过他呢?”

此言一出尼禄就懊悔到闭目待死,羞耻和意识过剩的自觉使他揪着心脏准备好承受自作自受的嘲讽,却感到头上一软,诧异地睁眼,但丁正望着他——是他梦里也不曾有过的情真意切。他一下下抚摸着他的头:“我会保护你的。”他这么说了。

他读不懂那眼神中的深邃和许多波折,对他而言,这就是誓言,这就是终点。

盛大的烟火于他眼中盛放,尼禄露出了一个非常耀眼的微笑,五年来第一个毫无负担的微笑。他感觉很放松,很轻松,所有的事好像都不是事儿了。

“叔叔……”尼禄忍不住小声嗫嚅道,又下定决心地,甜甜地唤了一声。“叔叔。”

“怎么回事,我怎么听都是‘I love you’,我耳背了?”

“你没有……”尼禄埋到他怀里,就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地。


瞳孔扩张。

未见其人,先闻其血。杀意渗透骨血,伤未至,神经应激先疼。兴奋和恐惧糅杂在一起令人生死不能。尼禄却管不了这么多,先稳稳抱住了被撩拨得几欲发作的但丁。“停!这是我的事,你少插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但丁想要留住尼禄,却被他突如其来的鬼手掀翻了,效果形同被扇了一巴掌。尼禄得手便背过身去,姿态昂扬地迎向来者。

还能是谁?光凭情绪波动泄露的魔力磁场便让他们脑壳生寒,被迫在事务所里露天看星星。在场所有活着的魔具能弯折的都尽可能的躬向那位以示忠诚。如果不是不合时宜,这应该是蛮搞笑的一幕。

尼禄确实也笑了——因为不笑就再没有机会了。他望着仍然站在事务所大门前的Dante,脸近乎贴着他的能量罩灼烧起来,却是无法再进一步。他无畏地望进那双恶鬼般的眼,稳稳道:“五年来你我之间,你心里有数。我自问仁至义尽,你也说过去留随我。既然你已经不需要我,我对你来说没有用了,我这边也心愿已了。那我就还给你吧——只是作为交换,让我的但丁活着。不然我就和维吉尔一样诅咒你,做鬼也不放过你,他做得到的事没理由我做不到。就这样,再见。”说罢尼禄心一横,提刀向颈,无视身后焦急的呐喊——所谓关心则乱,他来不及阻止他了。

是的,他在赌,他赌Dante对他还有一丝丝情意,可能尊重他最后的遗愿。最坏的结果也不过他死在他的但丁之前。只是可惜,他在但丁面前像个懦夫一样去死,真的太难看。可是没办法啊,他怎么看得下Dante杀了但丁呢?就算有万一,反过来也一样。已经没救了。

乓当一声响,尼禄只感觉虎口一震,刀掉,尼禄睁眼一看,那是什么,被劈成两半的泥娃娃?像是神兽什么的……

Dante同样怔怔地盯着地面,喃喃道:“……这是第二次了。”

“啊呀,这不是兽首嘛?真可惜!”姗姗来迟的但丁松了一口气,几乎贴着尼禄站。“搞什么鬼尼禄!你伤人家心还不够,还砸人家东西?”浑小子,吓死我了……

尼禄几乎气结:“……这就是兽首?”他面容不定地望向Dante,“你这两个月是去找他了?”

Dante仿佛被地上碎成两半的兽首摄魂了,眼中鬼火炙冷:“我就不该来跟你道别……”他幽幽抬起头,“你总是碍我的事。”

尼禄听了立时目皆欲裂,表情介于不可置信和不可理喻之间,但丁真担心这孩子当场过呼吸背过气去。他怒气冲冲地变出阎魔刀,嘶吼中甚至带出了恶魔的颤音:“那你就杀了我啊!明明可以不要管我的?谁要你可怜了?!你以为我求你可怜吗?傻逼!你这个大傻逼!去死吧!你去死吧!!!”一丝哭腔强行收了尾,尼禄冲了上去。

——不要,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难看地一厢情愿!你怎么狠心!

但丁观察了一下,发觉只有尼禄一个人生死相逼,与之相比,Dante几乎是闲庭信步地躲闪着,眼中并无杀意。只觉得问题不大。真不知道他们两公婆在闹哪样,他遂躺平看戏,只恨此时没有披萨下酒。

……对了,这个Dante是不是太年轻了一点?会不会他才是外来的,而我是回了家?但丁漫无边际地想道。这……

不出一会Dante就烦了,挥苍蝇一般弹开尼禄,瞬闪到但丁身边,用魔力提起他,掐住喉咙。

“Dante!!!”尼禄用牙缝咬字,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江湖事江湖了,你要是个男人,就放下他跟我做个了结。你做了什么自己没点数?现在来怪谁?你有脸怪谁?你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我们之间,就是个屁,少拿我做借口逞你的嗜虐欲!装得跟真的似的,很好玩吗?有病吧你!”

“哼。”Dante被他逗笑了,“有意思。你这样可爱多了。不过你越心疼他,我越想要他死。随你怎么说,我要不要脸,我想杀谁,需要什么理由?用你允许?”他加重了魔力,磁场稳稳地隔绝了尼禄。“……放心吧,我没这么低级。”

“住手!!!”尼禄可顾不得他说什么了,他奋力冲撞魔力球的样子,像极了刚才撞铁门的模样,只不过比那时留的血还要多,还要重。被制得死死的但丁责备般瞪着他,满眼愤怒和乞求。

——别为了我白送,傻子。

可尼禄可怎么放手?他等了他这么久——这么久!

灼眼的光芒爆裂,但丁突然暴起将Dante弹开数十米远,再一挥手,方圆十里寸草不生,周遭民居楼厦无一幸免,全部随着那惊人的力量凭空截断了!

尼禄惊怒交加:“你在干什么?!”

但丁同样震撼地望着自己的手:“不,我没……(他甚至没有魔人化啊!)我不知道……呃……呜啊……啊啊……(尼禄:但丁?但丁?!)哈……嘿……”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后,魔力团里现出但丁扭曲的面容,那双眼——是Dante的人性面!那怨毒扭曲的眼神,尼禄的噩梦之源,他化成灰也不会错认!

“原来如此……”“但丁”桀桀地笑了。“你很会玩嘛,另一个我……到底在想什么?你不是觉得,这样就可以一笔勾销吧?我承认,我有点小看你了……”

“我真正要算账的人,只有你。”Dante说,“多年的分裂,你又得维吉尔的支持,吸收了太多他的灵魂能量和戾气,我们俨然是两个灵魂了。尤其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猎取其它维吉尔和但丁的灵魂来壮大自己企图抹杀我。你利用我的情感扰乱我,执行着你的计划……不管你是什么,最重要的那一片都还在我这,只要我心不灭,你始终受我牵制。虽然想说你现在有了身体,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追你的维吉尔,我做我的自由鬼……开个玩笑,别说你是我的债,就算是我也不会安心的。那么,处决我吧——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哼,你知道就好。确实再这么下去我们的身体就撑不住了,毕竟一个身体只能容纳彼此理解的思维(人格)呢。既然你要背弃我们当逃兵,我就必须踏着你的尸体前进!我只看得到那条我们一起决定的路,一直以来你做得很好,可惜你神做久了,竟忘了为人的根本——我以你为耻!我决不会承认你的……愚者坚持其愚蠢就会变聪明,而中途放弃就只有永远的失败、悔恨和泪水了!你的爱只到这里,我很失望!你真的要否认你过去的一切,做一个不忠不义之人?而且——”人性指着尼禄,“你已经输了!尼禄也不要你!现在支撑着你的是什么呢?难道你眼前不就只有一条路吗?那就是死亡!殉情!真爱之路!你应该看得到——”

“什么真爱,那只是你自己说的。”Dante不耐烦地截断了他,“我们只是为了逃避痛苦,找些义正辞严的事来给自己解脱罢了。爱是为所欲为的遮羞布吗?演电视剧呢?感动了谁,是死去的哥哥,还是最初的维吉尔?(他自嘲地笑了笑)事实上,我们那套玩意连尼禄都打动不了,不是吗?我早就想骂你了,傻逼。已经够了吧。跟我一起走吧。我们甚至不如一个会烤披萨的伙计活着更有意思。”

“我不想接、不想理解、更不在乎你那些为软弱开脱的话头。反正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说什么都行,事实是我在这里,是你制造的我。就算你摆脱我一时,终有一天你的情绪和自尊撑不住,‘我’依然会卷土重来。杀死一个噩梦有什么用?呵,真可惜,本来我都快被你吞并了,真是棋差一着啊……”人性意有所指地瞅了瞅尼禄,“我说吧,相信感情,不如相信虚无!只有死才是永恒和纯洁的!你总要学会面对现实。”

“如果有那一天,我确实该死了。一个人总在同样的地方摔倒,活着也是废物。”Dante淡淡地一甩他的披风,“闲话少说,胜者为王吧。”

“啧,就依你所言。”

人性Dante最后对尼禄咧牙一笑,唇形道“再会”(Good bye~),像是暗示他会回来。率先消失于虚空。

Dante最后瞥一眼尼禄,也随之消失了。尼禄追无可追,更参不透那一眼的深意——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觉得有意义。他挫败地跪倒在地,为自己的无知和无能狂乱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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